“夫人，我沒這個意思！”曹氏盡力辯解著，“我只是怕您知道了生氣！”

羅氏嫉妒中燒，智商竟一下子高出幾個檔次，當即反駁她道：“你這是在汙蔑我是善妒之人嗎？再說了，如果你真的擔心我生氣，根本就不會把這套衣裳穿出來！你既然穿了這套衣裳，還特意到我眼前晃悠，不就是為了惹我生氣嗎？！”

“我沒有，我沒有……”曹氏嚇得瑟瑟發抖，不住地擺手，“夫人，您誤會了，這套新衣，是老爺特意命人給我做的，如果我不穿，老爺會生氣呀。”

“你沒有？你沒有什麽？”羅氏步步緊逼，“你就是故意為了惹我生氣！不然你穿上舊衣來給我請安，請過安後再回去把新衣換上，難道老爺會察覺？難道老爺會生氣？”

曹氏大概沒有想到，羅氏竟會突然變得如此伶牙俐齒，一時間楞住了。

羅氏見曹氏被她唬住，倒是有些得意，大聲喚胭脂：“取家法來！今天我非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蹄子！”

胭脂馬上取了一塊蒲團來，丟到了曹氏腳下：“曹姨娘，請您就在這裏，跪上半個時辰吧。”

跪上半個時辰，算不得什麽特別嚴厲的處罰，可是這裏是正房廳裏，來來往往的全是管事娘子，甚至有時候還會有管家和小廝過來，等他們看到她跪在這裏，然後傳揚出來，她在孟家還有什麽顏面可言？

顏面，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，因為家裏的這些下人，最會捧高踩低，一旦她失勢，任誰都會來踩她一腳了。

不行，不能讓羅氏得逞，曹氏想著，悄悄兒地給小幺兒遞了個眼色。

廳裏這會兒很人多，不乏特意來看熱鬧的丫鬟，如果就這樣溜出去，一定會被人告密的，小幺兒的眼珠子轉了兩圈，有了主意。她故意湊到羅氏跟前，小聲地對她道：“夫人，老爺不止給曹姨娘做了這一身衣裳呢，她屋裏還有一套，我去給您取來，您讓人拿剪子剪碎得了，不給她嘚瑟的機會。”

到底是孟家的丫鬟，曉得誰才是這個府裏的女主人！羅氏讚許地看了小幺兒一眼，微微地點了點頭。

小幺兒便正大光明地扒開看熱鬧的丫鬟，出去了。

曹氏見著小幺兒順利出門，方才放下心，跪了下去。她這一跪，才發現了端倪，怪不得羅氏這麽生氣，卻只罰她跪半個時辰而已，原來這蒲團上，是有文章的！這蒲團底下，絕對安插了鋼針，一跪上去膝蓋就鉆心地疼！

羅氏居然如此歹毒，不但要讓她顏面掃地，還要讓她悄無聲息地受傷？曹氏一時又氣又恨，但臉上卻是一點兒都沒露出來，只是一味地哭泣，作出痛苦的表情來。

羅氏見她如此，氣稍微消了一點，命胭脂端了紅棗蓮子羹來，慢慢地吃著。

不一會兒，小幺兒便拿了一套衣裙來，交到了羅氏手裏。

羅氏展開一看，果然樣式時興，用料精美，和曹氏身上的那套一樣，遠勝她自己找裁縫做的。羅氏妒火中燒，剛下去的火氣又騰地冒了上來，當即命胭脂拿來剪刀，親手絞了起來。

她正恨恨地絞著，忽然門口看熱鬧的丫鬟紛紛散開，孟德昭走了進來：“這是在做什麽？”

孟德昭怎麽這時候來了？羅氏一楞，停下了手裏的剪刀。

胭脂反應快，馬上要把衣裳和剪刀收起來，但是已經遲了，孟德昭邁著大步，轉眼走到了羅氏跟前，把她手裏已經剪碎的衣裙奪了下來。

這是他命人給曹氏做的衣裳，自然是認得的，當即對羅氏怒目相視：“你剪曹氏的衣裳做什麽？！”

“因為她對我不敬！”羅氏自認為占著理，梗著脖子道。

“她怎麽對你不敬了？”孟德昭已經看見了跪在地上哭泣的曹氏，但為了維護羅氏正室的威嚴，他並沒有貿然把曹氏扶起來，而是先問羅氏道。

羅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，覺得孟德昭還是明辨是非，站在她這一邊的，不由得底氣更足了，道：“她身為妾室，明知道自己的衣裳比我新做的衣裳好，還故意穿著到我面前炫耀，這不是對我不敬是什麽？”

胭脂一聽這話，心道完了，明明是占理的事，都要被她弄成胡攪蠻纏了。今天這事兒，她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指責孟德昭，憑什麽私自給曹氏做新衣裳。一來這是赤裸裸地偏心，會影響羅氏在府中的地位；二來給妾室做新衣裳，是正室的職責，孟德昭這樣越俎代庖，傳出去，會讓人認為羅氏不賢。

這兩條理由講出來，多麽站得住腳，羅氏偏偏卻要從曹氏炫耀新衣裳上做文章，真是拎不清，唉。

果然，還沒等孟德昭出聲，曹氏就開始反駁了：“老爺，冤枉啊，夫人做了新衣裳，我如何得知？就算知道了，也不知道我的新衣裳比夫人的好呀，我今兒來請安，才第一次見夫人穿！”

孟德昭聽了，便朝羅氏身上看去，問道：“你現在穿的，就是你剛做的新衣裳？”

羅氏隱約已經感到自己辦砸了事，不太自在地回答道：“是。”

孟德昭被她氣笑了：“你身上的這套衣裳，連我都是第一次見，你憑什麽說曹姨娘是故意來炫耀的？再說了，她身上的衣裳，是我命人給她做的，她穿著來請安怎麽了，有錯嗎？”

羅氏喃喃地答不上來了，剛才反駁曹氏時候的伶牙俐齒完全不見蹤影。胭脂在一旁急得差點跳腳，但是她身為丫鬟，斷沒有在羅氏兩口子吵架的時候插嘴的道理，不然只會惹來孟德昭指責羅氏管教丫鬟不力，所以她只能幹著急罷了。

這時候如果有救兵就好了。可是，孟莫莫遇到事情，還不如羅氏呢。要是羅氏平時對孟萋萋好一點，這時候請她來勸勸孟德昭就好了，孟德昭偏疼孟萋萋，肯定會聽她的話的。

唉，羅氏平時苛待孟萋萋，真是一步爛棋，她一個姑娘家，又不會跟她爭家產，何必呢。

胭脂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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